何彼得 (三)

何彼得結束了創業夢後, 於若干年後又再回歸打工仔行列, 可他創業前都是楂筆出身, 如無意外他還是想要重操故業, 再投身文職界對他來說應該會比較得心應手. 何彼得好像那個年代的大部份人, 沒有甚麼學歷證明, 創業之前就只有在八十年代在西洋波會的工作經驗. 加上因為年幾的關係, 他這類舊人類根本不足以與那些畢業生競爭, 比他更專比他更優的大有人在, 加上爸從來都不是進攻型的人, 可想而知他的求職路很可能又會是崎嶇重重.

那個時候, 弟和我也在求學時期, 又未至於有能力找補習外快的級數, 那些年頭, 對於不太有書性的女兒, 媽還得反過來替我找那些有如兒童院的補習社團幫忙, 以確保我的升學之路扶搖直上, 因此, 往返補習社完全是我童年讀書生涯的一個討我厭的兒童院時期. 由高小至初中時期, 我可以說是進出不同規模, 不同經營手法的補習社的經驗人仕:

• 最歷史悠久的, 就是舖位式的, 內裏用木板間了多個陳設簡單的'課室', 擺放幾張木枱, 還有幾個書架, 現在回想那環境有如童工工場, 每間板間課室都有門口, 不過都是膠趟摺門, 小時候每一清早推門進內總會因為見到很多陌生或高年班的面孔而感到不自在, 若然剛巧被別人坐了我的位子, 便得坐在另一組, 和不相熟的同學仔同坐總使我難以集中.

• 也有些有點規模的補習社, 課室之間都有隔聲牆身, 也可能是因它前身根本就是經營琴行的關係吧. 上補習課時會將一堆學生分好班次, 由不同的補習Miss或阿sir’任教', 其實他們每天的工作只是檢查學生的功課及溫習中英默書, 遇到測驗考試時期便給學生一些簡稱'補充'的習作當試卷,有些更慳水慳力的,就直接著家長往書局購買多一份校內選用的作業[還要自購?!?], 讓我們在溫習後重新做一遍就成了, 現在回想此營商手段實在有點兒欺詐成份.

• 再有一些則是補管式的, 所謂[補][管]就是集[補習]與[看管]於一身的一站式服務, 而這一類幾乎全都是住家形式的,當然連補習的導師都是住家的,所以那時候我們都不稱呼她們為'Miss’, 而是'陳太', '潘太', 乜太物太...... 因她們根本就是媽媽級的師奶強人, 強人是因為有些前半生都是職場女強人, 記憶中有一位潘太便是退休護士. 還記得小時候一大清早便由父母上班時順道接往乜太在建生村的家裏補習, 有些時候早了到達, 乍見乜太還穿著睡衣來開門, 不過住家式就是那麼不拘小節吧~ 一個一個補習學生紛紛按門鈴'上學', 如是者又是檢查功課, 讀默背默, 到了午餐時間, 也是我最期待的時候, 因為乜太煮得一手好飯, 那個時候她都會以碟頭飯形式作我們的午飯, 經典的有粟米肉粒飯及薯仔雞球飯, 這兩款是我最喜歡的, 回味無窮.
  
  午飯過後, 就下村等待校車上學去, 可這環節對我而言有點不自在, 這站是校車回校的尾站, 每次上車時都發覺很難找空位子, 在搖動的車廂中找位子, 加上數十雙小眼晴的凝視, 很狼狽很尷尬!

• 體罰: 那個年代的補習老師都用體罰的, 對於不聽話, 沒有慧根的學生, 他們會用長膠間尺甚至滕條侍候, 一方大哭一方大鬧的情況屢見不鮮.

• 陰影: 幸運地我小時候乖巧得有點過份, 補習老師不會對我有些甚麼虐待, 但我的死穴是數學科, 試過有補習老師因我點極唔明而按捺不住發怒, 當眾奚落, 態度惡劣, 打從那時候便對那位老師極度不爽, 直至現在還清楚記得她的尊容, 因為她也是住在屯門區, 記得直至中學時期的我, 每次見到她都會在盯著她, 心裏毒咒她一遍.

出奇地我對補習生涯的細節瀝瀝在目, 當時的我當然並不享往這些日子, 可又身不由己, 誰叫我的小聰明不覆蓋學業範圍? 加上那些年頭爸媽都外出工作了, 根本就沒有時間及精神再花在我的學業上, 而當時經一位名師阿sir針對香港田鴨式敎育而對我進行田鴨式力谷補習下, 我的成綪亦突飛猛進, 無驚無險升進父母自覺十分理想的女校升中, 目標達到, 他們拜補習之功也不足為奇.

我升上中學的時期, 也就是前文所說何彼得重投打工生涯的時候, 適逢當時父母有一友人計劃在港開公司, 需要聘用司機一職, 何彼得心想趁這時候學多一技之長, 若然那友人事在必行的話, 那他也有駕駛貨車的資格, 因此他便決定到到九巴公司應徵巴士司機一職, 成功的話, 一來可免費接受巴士駕駛訓練 (已等同貨車之駕駛資格), 二來也可當巴士司機維持生計, 一舉兩得, 唯一不足是這工種對爸來說十分陌生, 牛頭不搭馬嘴, 他, 捱得過嗎?

那時候我是從媽口中得知何彼得當上巴士司機的消息, 覺得有一點震撼, 心裡想: [爸爸非當上巴士司機不可嗎?!?], 顯然當時的我對爸末來的選擇不太支持, 還對巴士司機這工作有點偏見. 那時候每當爸下班回家時, 看到他身上穿的司機制服, 感覺總是不太真實, 巴士司機離我生活很近, 可眼前的爸離我很遠. 此刻我想如果那時候我在乘巴士時碰到爸爸當值, 不知會有甚麼反應, 但我相信當時的我可能會作出令爸難受的態度. 所以, 幸好我們都沒有遇上那一幕.

何彼得面對那段日子, 並不能完全放開, 畢竟志不在此, 只嘆懷才不遇, 可生活逼人, 只知道工作沒了, 收入沒了, 家人生計怎得維持. 作為一家之主, 有取決的權力, 卻又沒有選擇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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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提及何彼得現職的大廈管理公司因轉讓關係而需辭退現有員工, 包括爸爸在內, 令我們一家響起了警號. 可在個多月前, 何彼得意外地收到消息新公司決定下半年度沿用舊班底, 故言之不止何彼得, 還有他的下屬皆有得留低, 人人有工做!

媽估計爸憑他的經驗及工作能力應該可以繼續為新公司效力, 可對我而言, 在這經濟不景時期, 加上打工生涯令我認為老板都是奸詐及不可完全信任的. 所以, 經提醒, 我還是不可鬆懈, 要積穀防饑 , 一方面為家計, 一方面也希望他早日無憂無慮退下來.

我要努力! 我要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