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補

何彼得是我們的家庭鞋匠,
踏破皮鞋長靴的底部, 脫了斗零踭的高跟,
運動鞋的前後側旁小手術,
你會發覺它像魔法一樣在你
最不經意的時候,
持著半遺棄意願的時候,
同時又懷著醒覺未及修補的失望從
一樣的位置取出鞋履時,
一切卻弄好了.

通常這位住家鞋匠的工夫並不精細,
哪裏破了, 就弄一小塊蓋著,
哪裏開口了, 就用那陳年黃黃的強力膠封死它,
修補過的痕跡不難發現.
如是者, 破了再蓋, 開了又再封,
終身受保, 除非物主不再愛物了.

前陣子用了幾個年頭的縮骨小傘,
那彎彎的膠製手棒一分為二,
魔法再次施展, 它又被安排進行了縫合手術,
當然, 工夫一樣不精巧, 明顯地被一團灰灰的
像被嚼後口香糖一樣的超能膠裹著, 醜醜的.

再過了一兩個月, 不知是我太粗魯還是手術不成功,
手捧又告折斷, 我記得我就只把它冷冷地
放在冰凍的窗台上.

昨天, 下雨了, 我手上撐著的小傘,
掌心握著的, 不再是那彎彎打了石膏傷殘膠棒,
而是不知何時扔掉了的另一把傘子的完好手棒.

握著, 很溫暖.

他就是那種默默地去幹的人, 大丈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