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

2019.06 @ Lennon Wall, Admiralty Hong Kong

四月中旬,
那是個無聊的下午,
旅行過後的沉澱日子緩緩地回復,
每天張開眼就開始所謂的無聊事幹,
別人的無所事事,
每一件爛事對我來說都有價值, 這便夠了.

因為空窗的日子,
加上開始升溫的網絡新聞, 傳聞,
本來已經放涼了很久的臉書,
眼球跟住指頭的撥動在那視窗的
介面上不住上下滑動.

心裏有千個問題,
為了趕上那股熱潮,
為了搭上另人的話,
為了面試的問題,
激起裏當時純粹的求知欲,

開始google 送中是甚麼,
反. 送中又為甚麼,
送了會怎樣,
可以不送嗎?
陳同佳這個人幹了甚麼?
為甚麼台灣卻又不情不願呢?

然後有了答案, 卻追不上如海浪的問題,
記得當時, 身邊人都大致表現平靜,
起碼跟現在的媽媽聲氣圍驟然不同.
'It does not make sense'
這是我四月的強烈感覺,
那個初衷的理由, 不能是理由啊.
當然, 這個政府其實已nonsense 了很久.

我不得不承認我從來不熱衷, 也不去懂政治,
我只會說香港人的生活並不如外人說的那麼'好',
那麼'發達' , 那麼'賺很多'.
這幾個年頭, 香港物價很高, 樓價很高也真的聞名國際.
大家都慨嘆香港人是在生存不是生活.
但總會嬉笑怒罵地過日子, 過自己的日子,
對娛樂新聞充當最賤格的花生友,
我們生於香港, 但與'香港'的內心世界並不親近, 心知肚明.

還記得那一天, 我依舊靠著床沿,
面前的電腦開著兩個視窗,
一個是GOT的season 3,
一個是臉書的LIVE FEED.
'就是今天了, 三點開始起步....'
那時候, 還沒有現在那麼直接的問'今日去唔去?'
那種煞有介事的氣氛依舊存在,
你就只能偷偷地私訊所謂有點'熱血'的朋友.
結果她有帶孩子的'負擔'.

望著眼前的時鐘, 再望著電腦螢光幕上不停的訊息,
這動作不知重覆了多少回.
現在出去還趕得到嗎?
回來能趕上晚飯嗎?
不如算了吧......
有人說晚點出去呢....應可以隨時加人吧....

性格使然, 當真心想做那事情時,
甚麼都可以忍耐, 甚麼都可以衝過去.
當膽怯時, 自會製造千個理由不去馬.
你不覺得不make sense嗎?
你不是覺得不順氣嗎?
你不是就閒著看劇嗎?
你也不想變港豬吧!

極速上裝, 特意戴上鴨舌帽, 出口跳出巴士,
坐在上層的坐位上, 我還是對'行左出黎'的我
不能置信.

對上一次的遊行應該就是傘運前吧,
感覺並不及今趟來的強烈.
一個人, 發現街上好多的一個人,
沒有交流, 沒有表情, 就沉默地
一步一步跟大隊一同前進,
也立場清晰地繞過不合意的大旗幟,
繼續為自己的立場表態.

從這一次再起步, 為我的香港.

紅眼睛

六月初的一個早上, 在往紅磡的西鐵車廂裏,
我就正正坐在最側, 貼近透明隔板的位罝
自然地抬頭把目光停留在懸掛式的電視螢光幕上,
電視正在重播著示威的新聞片段.
那種低落的情緒從四月起一直纏繞在內心,
低氣潮隱隱約約的在心底裏蔓延.
在那一段車程裏, 縱使片段重播又重播,
即使它跟手機滑著的內容大同小異,
但聲音加畫面及旁述還是吸引我抬起頭來.

緊閉雙吞, 愁眉深鎖, 淚腺在蠢蠢欲動,
五官跟心頭都繃緊直至重播片段完結.
甫從上方回過頭到水平視線,
這時候, 我跟正正坐在對面的男人對上了眼,
大家的表情都還未趕得及回復,
那實時幾秒鐘的對視, 我怔住了.

他是一個年青人,
打扮不是大學生就像IT同事,
他雙眼通紅得有點過份,
他的下巴跟眼角都貼上了白紗布,
那一刹那, 他用手上的紙巾不停地
輕擦雙眼, 我那個時候只意識到,
不住流的是他的淚水,
他跟我一樣看得心痛悲傷?
這一刻的對視我腦袋一片空白.
我只知道我呆望著他好久好久.

回想, 我的直視令他感到尷尬嗎?
會令他誤解我嗎?
後悔沒有及時對他表示鼓勵.
後悔沒有及時拿出紙巾給他抺去
被催淚煙燻紅不斷流淚水的雙目.

回過神來, 刻意裝著若無其事低頭
望著手機, 胡亂地滑心機,
他也一樣, 然後待他動身離開車廂,
我才敢再枱頭看著他的背影.

他(們)幾個小時以前還身處槍林彈雨的地上,
然後帶著偒, 承受痡回到日常,
為的是大家, 為的是香港.

他們的作為未必感動到所有人,
而他.....至少感動了我,
說感動也太膚淺, 應該是更加喚醒了我.

我對自己說, 無論如何, 一定要站出來, 一定要表達, 一定要傳遞, 為這個家.

紅眼睛先生, 無言感激, 您要一生平安!


看直播/半夜打開手機看他們散了沒有/點了這幾年加上的嬲嬲/瘋狂聯署/積極發出陌生的官腔電郵/block & report/習慣遊行/習慣嗌口號/政見不同的忍耐/過於迫攻的dead-air/集體進修香港政制世界史/不再喜茶/每一次都是最後一次/守住良知問心無愧/難以置信的冷漠/活著才有可能/we are connected/we break down/we stand with each other.....

*2019年9月4日, 傍晩777正式宣布撤回送中條例,

抗爭仍然持續, 為真正的五大訢求完全實現,

我的香港, 加油.

我與我的香港人們, 加油.